2021年11月,我从山东泰安的原单位辞职,到山东青岛找工作,我是干会计的,四十五岁,大专文凭,有着快二十年的会计从业时间,也有着丰富的会计经验。我以为凭我的业务能力和经验,在青岛找一份会计的工作会轻而易举,但事实却让我无比尴尬。
我辞职的原因,是因为在泰安的原单位近几年生意不景气,开始裁员,我虽然没在裁员名单里,但是我感觉过不了几个月,我也会被裁员,因为当时我负责的那块业务量减少了一半,还有就是我在青岛上大学的女儿要考研,我觉得她在宿舍里静不下心来学习,想给她提供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,就想到了让女儿出来租房子学习。
但我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外面住,反正我要重新找工作,我就想到了去青岛陪女儿考研,我想反正会计在哪里都一样的干法,在青岛干会计的工资肯定比我之前的要高,再说,青岛的气候很适宜居住,城市也美丽,我本身就向往在海边居住,那样一想,我就来了兴致。
抱着这种想法的我主动辞职来到了青岛黄岛,跟女儿租了一套两居室,我是11月4日正式搬到青岛黄岛的,从11月6日正式在黄岛招聘网上和58同城上投简历,一开始想着找一份离租住的地方近的单位,我就往我住的地方附近的单位投简历,投了不下十个单位。
然而五天过去了,我没接到一个让我面试的D话,我心里当然很着急,因为我家里经济条件不是很好,手里没有多少存款,在泰安的房子房贷还没还完。
况且,我家里,之前,我的工资比我对象的要高,家庭开支主要依赖我的工资,突然一下子没了工作,没了收入,那种感觉有点惶恐,加上青岛的消费又高,还因为可能今年的青菜贵,大白菜都卖到两块五一斤,去一趟超市,每次都得百八十块钱。
每次去一趟超市,看着我银行卡里的余额日渐减少,我开始惶恐,那几天,连青菜都有点舍不得吃了。情绪当然也很低落,本想着到青岛后,我就可以去赶海,去拥抱青岛的碧海蓝天。但是因为找工作碰壁后,我心灰意冷,根本没有心情去看大海。
最让我生气的是,我到青岛安顿好的第二天,我对象就打D话问我找到工作了吗,我知道他怕我找不到工作,怕家里的经济负担都压在他身上,我就觉得很委屈,我跟我对象说:“很多女人结婚后都没上过班,没挣过一分钱,你让我歇几天不行吗,你养我几个月不行吗?”
话虽然这样说,但是我心里从来没有打算在家里吃闲饭的,更没想着以后让老公养,因为女儿还没有自立,需要经济上扶持,家需要养,父母那边也需要一点金钱上的贴补,我不能闲下来。
没想到,我对象问完我找工作的问题后,我家里,我母亲,我姐姐都问了我这个问题,都问我找到工作了吗,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。当时,因为我投的是会计求职的简历,没有一家发来邀请面试的通知,我心里很难受,但是我没有气馁。
我继续扩大范围投简历,看好哪个单位后,我就从高德地图上看路程,离我住的地方,只要坐公交的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,哪怕工资少一点,3500-4000的工资我都能接受,于是,我又发了一轮简历,我都不记得我给多少家单位投过求职简历,但是依旧没有一家单位打来让我面试的D话。我觉得很疑惑,我看了看我投过简历的那些单位,有十几家根本没看过我的简历。
我心灰意冷,我明白我的弱项是年龄,还因为我的会计职称只是助理会计师,我开始我的另一项能力求职,那就是文字,我因为以前做过报社通讯员,给期刊杂志供稿多年,还写过网文,会计工作是我的专职,但我的兼职是码字,虽然我的文字没能养活我,但是,搞文字工作是我喜欢的。
所以我的求职方向就变成了两项,一个是会计,一个是文案策划,和文员,然后我又开始了第三轮投简历,申请的职位不光是会计,还有文案策划和文员,还有编剧等,我还给招作文老师的单位投了简历,作文老师的那边很快给我回了D话,问了我的年龄后,说是教小孩子作文,需要跟孩子们互动,因为我年龄大,跟孩子互动不会很好,所以没戏。
文案策划可能因为申请的人少,我投过去的简历他们几乎都看过,最终,一家招聘文案策划的教育培训机构打来面试的D话,说实在话,我心里想的文案策划就是撰写公众号文章,在宣传照片或者视频里配上文字,或者写一些软文之类的,总之就是为了宣传公司。
那次的面试很愉快,因为负责人事的老师很好,培训机构的老板也很好。我跟老板实话实说:“我说我只是对文字的驾驭能力不错,反正你们也没找到合适的文案策划,我可以试试,试用期一分钱我也不会要的,我要是达到了你们的要求,你们就留下我,达不到,我就走人”。
当时,我真的想争取到这个职位的,但是负责销售的老师对我不满意,那单位负责销售的老师上来就跟我要以前文案策划的作品。我说,我没有作品。我就看到那销售老师嫌弃的眼神。
或许,是我自己太敏感,我突然想,人家不光嫌弃我没有文案策划的作品,更嫌弃我的年龄吧,毕竟,没有哪一个年轻男人愿意跟一个四十五岁的中年女人做搭档的。
但是文案策划是为销售服务的,负责销售的老师不认可,就是百搭,所以结局就是我不适合。
还有一家卖房子的招聘文案策划给我打来D话,问我能不能适应他们的风格,他们做的是抖音号,在抖音上卖房子,所谓的文案就是给视频配文字,我看了一下他们的视频。最终放弃。因为他们需要的文案策划,其实跟文字没有多大L系的,在我看来,有点胡侃乱侃的意思。我不愿意写那些花里胡哨的,只为了夺人眼球的所谓文案。
应聘文案策划失败后,我应聘的文员有了消息,有一家养老机构的老板娘给我打D话,觉得我整理材料没问题,很满意我,在D话里甚至跟我说了工资待遇,我以为是板上钉钉的事情,因为老板娘要出去旅游,面试就耽误了几天。
但是当我去面试的时候,那个老板娘只跟我说了两句话,说我这个年龄本来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,当时是因为看到我的写作能力还可以,就让我试试,但是事情有变,因为又有一个二十八岁的一会要去应聘,她要在我跟那个二十八岁的应聘者里面选一个。她跟我说,她想培养一个年轻的。
我知道我又没戏了,于是,应聘文案策划和文员都失败了。对这种结局,我一点也不感到意外,因为我的专长还是会计。会计都没人用我,其他的别说了,我想歪打正着的目的也没达到。
我愈加心灰意冷,女儿看到我找工作不顺利,给我建议说让我写剧本杀,一个剧本可以挣几百块钱,我对剧本杀一无所知,问,主要写什么,女儿说就是密室杀人案,逻辑推理类型。我苦笑了,因为我写不了那种剧本,不擅长推理小说。
几番求职失败后,我想,我非得干会计吗,我干其他的不行吗,我想到了去超市卖货,去物流公司干分拣员,去药店卖药,我知道我住的地方有一家超市需要营业员,最不济,我就去那家超市,离家还近。
那样一想,我心里又充满了希望,我觉得去超市做营业员是我最后的底线,既然做营业员,我想选一家规模大点的超市,于是我的简历又投给了一家大型超市,应聘的职位是品类管理,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们说的品类管理具体干什么,我觉得跟营业员差不多,结果我就等到了面试通知。
那家大型超市的人事看我的简历的时候,说可惜了可惜了,她说她们那里也招会计,但是我的年龄太大了,我的专科学历因为不是全日制的,也不行的。
我就说,做营业员,我也愿意,因为我太需要工作了,超市的人事说,她们超市的营业员,也有年龄限制的,不能超过三十八的,我也是不合适的。
我当时很尴尬地笑了笑,感觉自己已经被这个时代抛弃了,我说,我没想到,这个年龄重新找工作原来是这么尴尬。我没有感到自己多老,但是对很多用人单位来说,我的年龄已经太大了。
我想走的时候,超市的人事说,超市里缺理货员,45岁是可以干的,我问理货员是营业员吗?她说不算营业员,是整理蔬菜的,就是整理蔬菜和水果,把蔬菜捆成小捆,把烂掉的水果挑出来。
我问了一下工资,觉得工资还可以,我想要是在那里上班的话,下班还可以顺便买点便宜的青菜。
于是,我就去超市卖蔬菜水果的地方看了看工作环境,询问了一个干蔬菜理货的姐姐,她告诉我说活很好干,很简单,主要的是不用动脑子,动动手就行,也不用说太多话,不识字也能干,就是整理整理菜。
我突然很悲哀,我其实想干一份动脑子的活,做账,或者码字,但是没有单位愿意录用我。
我黯然地走在回家的路上,在路上接到了一个招聘会计的面试D话,这是我申请的不下二十个会计岗位里面,唯一的一个打给我的会计面试D话,我兴奋但是又心情忐忑的去面试,面试的结果我自己不满意,因为老板问的跟我准备的有点差别,我在面试结束后,心里没底,我甚至说了一句,如果给我一个机会,我会不遗余力,那时,感觉自己很卑微,很卑微。
我面试完后,下午没接到通知,我知道人家不可能录用我了,我准备入职水果蔬菜理货员的时候,接到了那家大型超市二楼卖鞋和包包的老板的D话,她问我是不是找工作,如果愿意的话,可以去她们那卖鞋和包包,她还告诉我,她也45岁,她不嫌我年龄大。
可能是超市人事那边觉得我干蔬菜理货有点可惜,特意给我推荐的。我觉得卖鞋和包包比整理水果蔬菜的活好多了,于是我就准备去卖鞋了,我刚到超市门口,就接到了我面试会计的那家公司的D话,很幸运,我被录用了。我的心情突然就好起来,当时有种枯木逢春的感觉。
因为心情好,我还特地跑到海边,去看了海景,我想,以后,我会经常去看海,去赶海,真正拥抱青岛的碧海蓝天。
现在,我已经正式入职,工作干得得心应手,新单位环境和同事都很好,我的心情也不错,生活就像给我掀开了崭新的一页,以前我很不愿意上班的,现在,上班对我来说是件高兴的事情,生活很充实,更因为每月可以拿到工资啊。对于打工人来说,不就是上班,挣钱养家吗。
走过这有点灰暗的一个月,终于迎来了我职业上的曙光,想起网上很流行的那句话,世人慌慌张张,匆匆忙忙,都是为了碎银几两,但就是这碎银几两,能解世间万种惆怅。
人生就是这样,每个年龄都有不一样的尴尬,谁不是一边无奈一边努力,因为不努力,你便挣不来那碎银几两。没有那几两碎银,你的惆怅会更多,但是,心中只要有目标,眼里只要有光,你想要的明天会来到的。
谨以此文献给那些在职场中困惑、遭受过尴尬和歧视的中年女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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